古希腊的故事 | 希腊精神

古希腊文明是西方文明的源头。

古希腊人发明了真正的民主（democracy，“民主”一词本身就源自希腊语）；他们相信理性，认为理性可以揭开人类生活以及大自然中的奥秘；他们创造了表达哲学的概念和语言，开创了悲剧、喜剧、建筑和雕塑艺术，将历史看作对过去事件的准确叙述和解读，他们发展了数学和自然科学。

因此，想更好地理解现今世界，东西方文化冲突以及如何融合，追根溯源是非常必要的。

古希腊文明的本质及形成

 古希腊文明，即我们接下来所说的希腊精神，出现在公元前2000年的末叶，并一直延续到基督纪元的第七个世纪。从希腊精神诞生伊始，它就横跨了爱琴海，继而传播到黑海和地中海沿岸，最终穿越大陆，东至中亚和印度，向西最远抵达了北非和欧洲的大西洋沿岸（包括不列颠岛的某些区域）。

希腊精神既不是指专属于希腊这一国家的精神，也不是指讲希腊语的人的文明。希腊精神属于社群和文化的概念，在城邦中得以呈现。任何人，无论其出身和背景，只要让自己的生活方式符合希腊城邦的生活方式，就可被认同为希腊人。希腊精神的特征在于，它将这种制度作为一种手段，对某种特定的宇宙观予以现实地表达。

当人处于自身历史的此阶段时，他已逐渐有意识地主宰了人力之外的自然界，而痛苦经验尚未迫使其面对依然无法主宰自己这一真相。因此，作为宗教的人文主义便会吸引着他。

希腊人把人视为“创造之主”，并且将人作为处于神之地位的偶像来崇拜。

人类崇拜或人文主义，并非希腊特有的偶像崇拜形式。18世纪的西方理性主义者和15世纪的西方人文主义者，也以自己的方式同为人类崇拜者。但是希腊精神是时至今日唯一如此充分地致力于人文主义的文明。

 起初，原始人的自然崇拜是一种初级文明，并没有引发对人类力量的崇拜。

之后，在蛮族入侵的影响下，米诺斯-迈锡尼文明逐渐衰落，与其希腊后继文明的兴起之间出现了明显而剧烈的断裂。希腊文明不得不依存于两种来自蛮族的遗产：荷马的史诗和万神殿中的奥林匹亚诸神。

奥林匹亚诸神身上蛮族的特性并没有让他们成为文明社会的崇拜对象。

因而希腊人被迫开始找寻另一些可供选择的崇拜对象。

直到希腊文明消失，这种诉求始终没有停止过。最终他们选择了对人类集体力量的崇拜和对某位救世主的崇拜。基督教中上帝幻化为人，让自己承受苦难。这一受苦之神的形象潜藏着人类崇拜。

古希腊人的特点

崇尚人类崇拜或人文主义的希腊人崇尚荣誉和个人价值，致力于公平和法治，歌颂英雄气概。他们为追求卓越而展开竞争，认为成为一个完善的人是非常必要的。

这点在《伊利亚特》中有着充分的体现。

《伊利亚特》创作于公元前8世纪末，这是一首用书面语言写成的长诗，相传为荷马所创。荷马是否真有其人，我们不得而知。荷马可能是一个男人，可能是一群人，甚至可能是一个女人。
 

史诗的背景设定在遥远的过去，描述的是希腊军队对弗里吉亚（Phrygia）王国的城市特洛伊（Troy）长达十年的围困。其中的战争英雄们，包括阿喀琉斯、阿伽门农、赫克托耳和奥德修斯等，他们的事迹充分彰显了希腊精神。

特洛伊战争的故事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000年到公元前1000年末期。这一时期，在希腊和东地中海地区处于主导地位的青铜时代文明进入巅峰。我们称之为“迈锡尼文明”。它是以伯罗奔尼撒半岛东北部的主要城市迈锡尼命名的。迈锡尼的国王和战士渡过爱琴海，洗劫了特洛伊。

这场胜利之后不久，神秘的侵略者用暴力终结了迈锡尼文明，开启了一个时代，即“黑暗时代”。此后便是数百年的经济凋敝和社会动荡。这表明，荷马是在唤起人们模糊记忆中的生活方式。《伊利亚特》和《奥德赛》是虚构的故事。但从一个重要意义上来说，它们蕴含了一个基本的历史事实，因为它们向世世代代的希腊人展现了希腊人的身份与价值观。荷马的作品几乎享有了《圣经》般的权威和地位。

荷马史诗

阿伽门农命令嗓音洪亮的传令官们

传蓄长发的阿开奥斯人准备战斗。

传令官们传布命令，军队很快集合。

阿特柔斯之子身旁那些宙斯养育的国王们

迅速跑去排布军队，目光炯炯的雅典娜

在他们中间，带着常存不朽的珍贵大盾，

上面有一百条纯金的穗子在空中飘荡，

全都精心编制，每条可换一百头牛。

女神带着它耀眼闪烁，穿过阿开奥斯军队，

鼓励他们前进，在每个人心中激发起

进行战斗和厮杀的持续不断的力量。

现在他们觉得立即投入战斗要远比乘坐空心船返回自己的故土更甜美。

有如焚毁一切的火焰把高山顶上的

茂密森林燃着，火光照亮了远方，

他们行进时由令人恐惧的神妙铜枪

发出的明亮光辉穿过云层达天际。

对特洛伊的围困持续了十年，但是《伊利亚特》描述的仅仅是第九年当中的54天，大部分的情节都发生在四整天里。但是这样的近景特写真切地描述了这场旷日持久、看上去永无尽头的大屠杀，战争的荣耀和悲壮都显现无疑。

希腊人的世界与我们的世界非常不一样。荷马笔下的男人和女人同时生活在两个世界里，可以称作“平行世界”。在一个世界中，万物就是它们看起来的样子。但在另一个世界中，诸神掌控一切。所以，透过一扇感知之门，一件事可以从理性方面解释，而透过另一扇门来看，则是超自然和不可言说的。希腊人认为二者同时都是真实的。

希腊万神殿里的诸神是一个大家庭，他们跟凡人相似，只是可以长生不老。他们喜欢恶作剧，也会讲笑话，他们的爱与恨可以编成一部肥皂剧。因此，当他们把注意力转向人类时，就变得毫无趣味了。

宙斯是一家之主，妻子赫拉和智慧女神雅典娜都不喜欢特洛伊人，竭尽全力想要让他们毁灭。

她们俩和爱神阿佛洛狄忒很久以前就为了一个金苹果争执不下。年轻的特洛伊王子帕里斯充当裁判，把金苹果奖给了阿佛洛狄忒，带来的结果就是人世间最美丽的女人将成为帕里斯的情人。

这个最美丽的女人名叫海伦。她已经名花有主。她是希腊南部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的妻子。帕里斯去拜访她，随后二人私奔去了特洛伊。正是这一不恭之举引发了战争。

这些神不是美德的典范，也不指望他们的崇拜者具有始终如一的美德。相反，人类所具有的情感、原则或者技能在他们身上都能体现出来，甚至得以放大。

 战斗在大海与特洛伊城之间的平原上展开。特洛伊国王的长子赫克托耳王子与阿喀琉斯旗鼓相当，他率领的特洛伊人开始在战斗中占据上风。荷马详细地描述了战斗中的血腥场面。他表达出了两种同时存在又相互矛盾的效果。战争是光荣的，同时也是一场巨大的灾祸。

阿喀琉斯的性格中有着近乎癫狂的东西。当他目睹帕特洛克罗斯被特洛伊人杀害时，悲痛欲绝。

......那魂灵悲泣着去到地下，

有如一团烟雾。阿喀琉斯惊跳起来，

使劲拍击双手，无限伤心地这样说：

“啊，这是说在哈德斯的宫殿里还存在某种魂灵和幽影，只是没有生命。”

众神默默地看着。宙斯承认他对赫克托耳钟爱有加，请求众神同意饶了他的性命。“你在说什么？”雅典娜厉声问道，接着说他已是命中注定，在劫难逃。“你可以随意行事，但不要指望我们其他人来为你鼓掌。”宙斯让步了。

夜晚的昏暗中金星太白闪烁于群星间，

无数星辰繁灿于天空，数它最明亮，

阿喀琉斯的长枪枪尖也这样闪光辉。

他右手举枪为神样的赫克托耳构思祸殃，

看那美丽的身体哪里被戳杀最容易。

赫克托耳全身有他杀死帕特罗克洛斯

夺得的那副精美的铠甲严密护卫，

只有连接肩膀颈脖的锁骨旁边

露出咽喉，灵魂最容易从那里飞走。

神样的阿喀琉斯一枪戳中向他猛扑的

赫克托耳的喉部，枪尖笔直穿过柔软的颈脖。

阿喀琉斯杀死了赫克托耳。

随后特洛伊的老国王普里阿摩斯顶着大风，秘密地穿过平原，来到阿喀琉斯面前，并带来丰厚的礼物。这一次，希腊勇士展示了高贵的举止。他理解了普里阿摩斯的丧子之痛，知道和自己父亲对自己的爱别无二致。

两个心情悲痛的人共进晚餐。他们一起哭泣。除了无情的竞争和挑战社会秩序的乐观与自负之外，希腊人对人类生存的不幸有着透彻深刻的理解。生命转瞬即逝，充满了痛苦。

荷马在其他作品中写下了非常有名的几句话：

正如树叶的荣枯，人类的世代也如此。

秋风将树叶吹落到地上，春天来临，

林中又会萌发，长出新的绿叶。

人类也是一代出生，一代凋零。

第二天早上，普里阿摩斯和阿喀琉斯告别对方，各自离开。他们都知道命运做了怎样的安排。国王埋葬了他的儿子。《伊利亚特》到这里就结束了。不久，阿喀琉斯被帕里斯用弓箭射死。他没有活到攻陷特洛伊的那一天。特洛伊是希腊人通过欺诈手段攻陷的，不是靠勇气。

希腊人假装停止围困，并准备扬帆撤兵。他们留下一匹巨大的木马，作为献给神的祭物。愚蠢的特洛伊人将木马拖进城，并庆祝战争的结束。但是，木马里藏着一群手持武器的士兵。半夜，他们偷偷出来，把希腊军队放进城。特洛伊沦陷，并被彻底毁灭。普里阿摩斯被阿喀琉斯的儿子杀死。

海伦回到了斯巴达。

荷马大致暗示出，特洛伊战争并未取得多少成就。众多的勇士失去了生命。

众神将这一地区所有的河流都汇集起来。天神宙斯也来帮忙，他让雨一直下个不停。最终，一切不复存在，归于大海。

那个血迹斑斑的岸边看上去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一切都是为了海伦，真的值得吗？赫克托耳、阿喀琉斯和其他所有人都是为谁而死？对大多数希腊人来说，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无论他们的目的看上去多么无意义，英勇的行为都已经赋予了他们无限的荣耀。

我们不能把阿伽门农或阿喀琉斯这样过于冲动的领导者治下的社会称为民主社会，但他们也不是专制的暴君。他们必须咨询民意，定期举行民众大会，让大家对重要的事情提出建议。这个传统在以后的几个世纪中被保留下来。

正如荷马所表明的那样，争强好斗有其负面影响，这一点在后来的几个世纪中都得到印证，恶意的争吵伤害了组成希腊的各个独立城邦。希腊人以与邻邦意见相左为荣，这种习惯最终导致了他们的衰落。

尽管如此，希腊还是为后世开创了伟大的民主探索。

我们接下来将会探讨这部分的内容。

参考资料：

《伊利亚特》    【古希腊】 荷马

《雅典的胜利》   【英】   安东尼.艾福瑞特
《希腊精神》    【英】   阿诺德.汤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