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00名观众，Foo Fighters乐队演唱会的声音制作是如何完成的？

Bryan Worthen自16年前的《One By One》巡演以来就一直在与Foo Fighters乐队合作，当时乐队还只能在俱乐部和剧院还有一些欧洲小场地表演，也就是从那时起，Foo Fighters技术团队的大多数成员都与乐队伴随至今，其中任职最久的是监听调音师Ian Beveridge，自Nirvana时期的《Nevermind》巡演以来，他就一直在Grohl身边工作，技术团队与乐队共同成长，为一场又一场精彩的演出做好准备。Worthen是一名更喜欢用模拟思路操控数字调音台的调音师，他会避免自己使用Snapshot快照功能。

去年年初，Worthen从DiGiCo调音台换到了YAMAHA。“真是太久没有用YAMAHA的调音台了，最后一次用的还是PM4000。” Worthen说道。他最后一张使用的模拟调音台是Midas XL4，但是乐队的管理层在2005年时决定缩减巡演设备的体积与重量，当时Worthen选择了用 DiGiCo数字调音台作为替代，因为 DiGiCo的通道条是视觉上最有“模拟”质感的，在接下来的十年里，他相继使用了D5、SD7、SD5，但是视觉上的“模拟”并不能完全满足他，当乐队的监听调音师Ian决定要把MIDAS调音台替换成 YAMAHAPM10时，Worthen也去凑了个热闹。“出于好奇，我去玩了一下。” Worthen说，“它看着很酷听起来也很棒，但我必须要和乐队成员们一起听听再决定要不要换上它。当我这么做了后，我就决定好了。”

尽管PM10的操作界面比较“直白”， Worthen还是让自己适应不再随时查看每一个通道。“这个下拉就可以看到压缩器菜单的功能很棒，「它让我的大脑重新适应」，以至于不会轻易在工作中慌张失措。” Worthen始终带着两台Avalon VT737通道条用于人声效果，但实际并没用上，“它们在我原先的工作流程中就像我的‘拐杖’一样。”他说，“后来换上PM10调音台后我发现可以不这么依赖它们了，目前还留着只是以防万一，我准备要送走它们了。”

体育场的扩声设计

STADIUM PA DESIGN

JPJ Audio为Foo Fighters澳大利亚巡演提供了完整的L-Acoustics系统。250 个喇叭分布在阿提哈德体育场，以尽可能接近乐队在美国/欧洲巡演时同样的音响系统设备。

主悬挂线阵列包括每侧的14只K1和4只K2喇叭，12只K1SB低音喇叭挂在其后，侧边补声每边各有挂有6只K2。在舞台的前端一共堆叠排列了48只SB28低音喇叭，还有18只Kara和12只Arcs提供前部补声。所有喇叭都由L-Acoustics的LA12X功放提供动力。

该系统还挂有48只V-DOSC并分为三组延迟补声，以及在体育馆当中环形分布着32只K2作为延迟补声，这些音箱都使用LA8功放来驱动。

当然，你不能指望把250只音箱丢进一个体育场就能让它们听起来像是上次巡演一样，JPJ Audio的工程师Joel Pearson谈到了系统设计，设置和实施有三个最关键的因素：“「首先」，你需要一个非常好的起点，这意味着准确的场馆空间几何测量和数据，为此我们在L-Acoustics的3D软件Soundvision中绘制出每个场地。「其次」，你必须确保有足够的可用设备库存。「最后」，具有正确数量和位置分布的Delay Tower，以及任何额外的环形或在屋顶布置延迟补声的解决方案都至关重要。巡演音响系统和基础运作方案设计是在前期的演出制作阶段进行的，这些都是基于场馆的平面图，以及我们在JPJ拥有的丰富工作经验。”

Pearson进一步阐述了JPJ如何设置好最终的系统：“软件里模拟出增益和延迟的偏差校准并最终确定基本设置。通过在LA12X功放控制器中应用FIR滤波器和空气补偿系数，我们能够在远处的线阵源上提供更一致的频率响应。

“除了常规的将一些特定IRR滤波器与不同的来源进行阵列的适配，做最简单的EQ，然后使用LANM阵列变形工具来相应地塑造每组线阵列的声音平衡。

“舞台前侧上方的主悬挂喇叭调整为Contour模式，以此达到最好的低频控制和清晰度，而侧边补声和舞台前方的第三组悬挂为我们提供了对环形座位区域的额外声音覆盖。”

“三个区域的Delay Tower各自处理远处观众区和高度较低的座位区。考虑到椭圆形球场/体育馆规模和容量对方案的需求相当极端，为了进一步加强效果，在环形/头顶补声区进一步增加六只K2，从而完成对体育场上层的声音覆盖。”

总体而言，Pearson说，“无论采取何种行动，覆盖面、清晰度和一致性始终非常重要。”

从606 Studio开始

KICKING OFF AT STUDIO 606

Worthen的巡演日程通常在乐队开始演出宣传之前就开始安排了。今年，音响团队成员们把准备工作搬到了Foo Fighters乐队经营的录音棚606 Studio里。“我会去棚里的混音间工作，而Ian会去监听位处理他的监听。” Worthen描述道。“我已经这样做了很多次，这给我们带来了起步的工作方案。我知道能如何判断从L-Acoustics 108s的出来的声音，使我可以在演出进行中做一些细微的调整。”

606 Stuido的控制室

体育场的设备非常壮观，即便使用了250只L-Acoustics喇叭，Worthen还是保证最简化他的设备使用和混音方式。

整场演出一共使用54个调音台通道，包括安装在T台位置的收声设备。 尽管演出长达3小时，使用的还是最新的数字调音台，但Worthen不会使用任何Snapshot快照。他对效果器的使用也是保持尽可能的简单。Dave在歌曲《Run》里边的人声使用了一个SPX失真效果，并带有一个长延迟。同样这个失真效果也应用在歌曲《La Dee Da》当中，配合着混响效果使用来实现摇滚风格的人声。Dave剩下的人声延迟效果也只用在歌曲《Arrow》当中。对于鼓手Taylor Hawkin在《Sunday Rain》当中的领唱，Worthen给Taylor使用了一个短促的Slap Delay效果，最后是一个Eventide H3000效果器用于所有的伴唱。“Foo Fighters唱片里的混音不像我现场混的那么干， 毕竟为什么要在像大型体育馆这种自带巨大混响的空间里额外加上一堆不必要的混响效果？”Worthen反问道，“这样只会增加没必要的噪音。相反在不需要额外效果器的情况下，我只需要把所有的均衡效果做好就能实现肥厚巨大的声音。我的噪音门也做的非常轻，这样当鼓手用他的力度与方式演奏时，能让鼓组出来一种很自然的延音——某种程度上，我也不想让鼓延音变得’颤抖’。”

尖峰对决

Axe Battle

即便是使用EQ，让三把电吉他的声音融合好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尤其是它们都震耳欲聋。“你必须在三把不同的吉他声音之间制造许多差异，”Worthen说道，“这是舞台上音量的对决，增加了我的工作难度，在我看来，就像一堵巨大的音墙从舞台上向我袭来。每一位吉他手都有两套手箱，Pat Smear有两套金色的Soldano，Dave Grohl在鼓台的两侧分别有两套手箱，Chris Schiflett有两套Friedman，还有两套Vox会在演出曲目当中的四首歌里使用。”

Worthen说这些年来，如何让吉他的发出正确的声音就如同一场又一场的尖峰对决。最近，他决定改变他的整个效果信号链，首先是调音台换成了PM10。“与其他调音台相比，这张调音台让我和吉他音色对决的次数变少了。”他说，“现在我的吉他声从一开始出来就是正确的，我不需要再为此煞费苦心，之前我就像擤鼻涕一般地调整EQ，在任何声音上我都不喜欢这么做。”

第二个重大的变化是手箱基本上都换成了铝带式话筒来拾音，除了Schiflett的第二台Friedman上有一只Sennheiser 609。

“我曾经在Godsmack上使用过一支黑色的主动式Royer 101话筒，”Worthen说：“乐队排练的时候，Ian在和我讨论要怎么用正确的话筒来改善电吉他的音色，我们两都被这件事折腾了许多年，我和他谈论到我之前用铝带式话筒的经历，我非常喜欢它们，Ian说，’那咱们试一下吧’。随后我们从设备租赁商那搞来了几支，把他们放在手箱的箱体前，Ian的反应就像‘这玩意儿太神奇了！’。之后我们就通过乐队新来的吉他技师联系到了他在Royer工作的朋友，他们告诉我们要不要尝试一些新型话筒的样机并一起参与技术的研发，它们非常棒。”

Worthen利用话筒的自然频率响应，结合一些高频搁架式EQ调整，来创造声音的分离感。在混音的左侧，Schiflett的吉他音色使用了Royer R-10的样机，配合一点点高频的搁架式衰减，再用Sennheiser e609动圈话筒补充声音的临场度；Grohl的手箱使用另一只带有高频提升的R-10样机拾取；Smear的则用声音更标准的R-121被动式铝带话筒，话筒设定到平直的档位。“我给他用与其他人不同的话筒可以让他的吉他声更黯淡一些，这样我就不必再因为吉他高频太满打架而苦恼。”Worthen解释道。

虽然他没有把吉他都编成立体声通道，但每一把吉他的Patch都会再复制到另外一个通道，Worthen将复制出来的通道加上8ms左右的延迟使它们从混音的声向中分离开来，对于Schifflet和 Smear，两个吉他通道的声相都掰向极左和极右，相对应的延迟信号通道各调整至其相对于舞台声向的另一侧。“这让Pat和Chris的声音更容易区分开，”Worthen解释道。Grohl在舞台中央，他作为演出的焦点，只做轻微的声向调整，左右各分开40%。

“我们使用鼓组话筒的原因是我们的话筒受到了很多摧残。”Worthen说，“尤其是在装台的时候，人们总是踩到话筒，然后它们被扔在地板上踢来踢去。Royer话筒们并没有受到太多的虐待，因为谁先把话筒摔了，谁就得为此买单。尽管如此，就巡演的强度而言，它们一直坚如磐石。人们说Royer R-101容易被震碎，但我从未经历过，这些样机是德国级别的工艺；它们一点也不脆弱，就像台小坦克。”

布置于Smear手箱上的Royer 101铝带话筒

轻声尖叫

SOFTLY SCREAMING

Worthen花了很多时间对吉他声进行快速简单的处理，尤其是当突然有嘉宾出现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我都知道谁会来，”Wortnen说，“但有些时候就像：‘嘿，在下一首歌中，Zac Brown的乐手会一起来玩。’ 突然间，我的舞台上站了六名吉他手。”

人声则是另一回事：“我几乎不处理Dave的人声。” 这是违反直觉的，考虑到Grohl是一个演唱动态非常大的人，他可以在半拍内从民谣轻声吟唱转换到全力尖叫。

Worthen控制人声效果的方法是让最少的输入量碰到压缩器的工作阈值，并增加压缩器的增益补偿：“Dave的人声非常有力量，用我的方式处理他的声音，不论是尖叫还是吟唱声音都不会被淹没在音乐里，你能听清楚他歌词里的每一个字。

Dave使用Sennheiser MD431 II手持动圈话筒，它是一个拥有类似于MD421大振膜的手持话筒，我先通过Neve 276通道条的压缩器处理，然后是编组轨上调音台的默认压缩器，较低的输入增益减少了话筒的窜声，毕竟他就站在鼓的前面，而鼓组位置要比人声麦克风还高，这样声音就可以干净很多。”

Worthen秉承他的简单原则， 不使用任何De-esser。“我给人声通道做EQ的方式，不会有出错的余地，”他说，“Dave的齿音可能会把天花板撕开，但我不喜欢De-esser，我看不出它们有任何意义，这完全取决于我使用压缩器的方式，当他真的全力演唱时，声音并不会把你的脸炸掉。他有一个非常有力量的超凡嗓音，你只需要在一只简单的话筒上做简单的混音，而加上De-esser只会使事情复杂化，可能会让我一直忙着调整参数。

鼓手Taylor Hawkins在表演间负责了很多伴唱，偶尔也担任领唱，包括在他们在翻唱《Under Pressure》时，Grohl担任原版中Dave Bowie的人声部分，而Taylor担任Freddie Mercury的部分。“调Taylor有点麻烦，因为他是一名会唱歌的鼓手，”Worthen 说。“ 我给他做了一个完全去掉500Hz和3.15kHz的EQ——基本上是军鼓和踩镲的频率，通道均衡做的有点疯狂，但处理好他声音的高频特别重要。Taylar在独唱的时候，EQ高频是打平的；而在他伴唱的时候，因为他的人声话筒离踩镲太近，所以我用搁架式EQ衰减了他的高频，毕竟我不需要出现另一个踩镲话筒。他的人声话筒是Sennheiser e904，通常用作桶鼓话筒。他喜欢这样，因为e904很小，他可以抓着它贴到脸上，好过一又大又老气的人声话筒。与我们在他身上试过的任何其他话筒相比，这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场馆的问题

PITCH ISSUES

在墨尔本，T台长度要比平时的短，FOH位置比平时更靠近舞台10英尺，因为脚下是崭新的板球场。Worthen说与平时相比区别很明显，这让他更接近舞台上的直达声，其中还包括“地板监听音箱与侧边补声音箱的干扰，加上Pat的吉他声直逼我的喉咙，10英尺的区别也使得在听到立体声声场表现与平时也有很大的不同。如果再往后，我能听到左右一致的音量，而不是一侧多于另一侧。

Worthen习惯让演出音量尽可能的大声，他试图将FOH的音量保持在102dB左右，并在整个演出中逐渐增加音量。“有些歌曲我会降低音量再把它们调大，这取决于Dave怎么写的歌单，每晚都不一样，也没有一首歌听起来是一样的。” 在体育场之外，舞台体积以及严格的噪音限制都是大问题。“在雅典卫城，分贝限值低得离谱。我甚至都没有打开PA，舞台直达声就已经超出了限值的6dB！”

在演出当中，格罗尔在T台末端比划了几个字母，包括观众最喜欢的《My Hero》前奏。然而，最大的变数可能是演出当中LED屏幕下降到乐队头顶上。“这听起来就像是回到了一个糟糕的朋克摇滚小型俱乐部，”沃森说。“因为屏幕已经低到贴近鼓组的顶部，改变了声音的动态，串声让Dave的人声变小了，因为鼓台位置更靠前，使得整个声场都变小了，我把忙着处理各种参数，把吉他音量抬高让它听起来就像又回到了小俱乐部那样。每天晚上声音都不一样，Dave不一定会演奏相同的歌曲。当屏幕降下来时，我才感觉到有所不同。

“有人说我是一个情绪化的调音师，我根据乐队演出的气氛进行混音，情况属实。如果乐队很激动，那我就把声音做得很激动；如果乐队演出马虎了，我会尽力调整……但你不能修正马虎。我一直在思考，我不为自己调音，我为买票来看演出的观众们调音。如果我是一名观众，我会想怎么感受现场？我经常抬头观察那些高处座位区的乐迷们是否玩得开心，场地的环境不一定在我的控制之下，但如果观众们坐下来撅嘴或打电话，那说明工作上就有问题。”

Foo Fighter乐队调音师Bryan Worthen

原文作者 Mark Davie

现场摄影 Brett Schewitz

翻译 CoralWor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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