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大地上的老黄牛丨封静
文丨封静
秦川大地上的老黄牛
疫情过去了,麦田上传来喷洒农药的无人机的嗡鸣声,机器翻开的泥土的香气混合着嫩绿的青涩把我带回童年。
我出生的村子在黄土高原的半坡上,坡下是平坦肥沃、灌溉便利的高产地,半坡上的地贫瘠且不说,高高低低、上坡下坡,下坡架子车刹不住,上坡架子车拉不动。牛成了几户每家每户不可或缺的劳动力。
我大哥出生的那年,我爷把家分了,叔伯几人开始单过,我大和我妈刚开始自己过日子还买不起牛,收麦的时候热死黄天,我大和我妈把麦撂倒,一捆一捆的装上架子车,我大在前面拉我妈在后面推,架子车翻了,我妈坐在麦捆子旁边默默的抹眼泪,我大大口大口的抽着自己卷的烟叶碎,抽完一根站起来,把散落在地上的麦又一捆一捆的往车上装,我妈也起来开始帮忙。外爷知道了,心疼这个从小泼辣爽朗但心气高的女子,在集会上买了我家的第一头牛。这是一头老黄牛,听使唤、耐晌长、肯吃。从此,我大和他的老黄牛如影随形。
从我知事起,我家一直养牛,上小学的时候我就能给牛拌草、知道给牛饮水放点盐麸子不能放太多,早上要把牛拉出圈、下午要拉回圈,每天要清内圈外圈,下雨前我大和我哥还要拉干土攒着给牛垫圈。夏季放学后我哥要去苜蓿地里割一捆苜蓿,写作业前我兄妹两个一边赶着蚊子一边把苜蓿铡成短节和麦秸拌着喂牛。一年,一头牛娃卖到了别的村子,过了半年新主人拉着它经过我家附近的时候,牛娃挣脱绳跑到我家老牛跟前不走,直到我大去了用他粗糙的手抚摸着牛娃汗涔涔的背,它才安静下来,在老牛的身边依偎了一会,老牛把牛娃舔了又舔,头上的毛舔得起了圈圈,然后用鼻子顶着牛娃走,牛娃跟着新主人走了,我在老牛的眼里看到了不舍、心疼和祝福,牛原来是这么的重情重义、通晓人性。
童年里,初春的寒气未退,我还在酣睡中,我大已经去给家里的老黄牛拌上了第一槽草。天麻麻亮,父亲套上犁,赶着牛出门了。到了半晌我提着水和馍给我大送到地里,犁铧翻开的泥土气和着青草的味道裹袭着风掀到我的脸上,地里大吆着牛到了地那头,我站在地头大声的喊:“大,大,喝水。”回应我的是我大的吆牛声:“得啾……得啾……畔子……”“卧……”到了地头,我大让牛歇下,拿起我送来的馍和酽茶吃完喝毕,跟我说上几句话,继续吆着牛,推着犁,一步步走向地那头,黄土地上整齐的一行行是父亲书写的自己关于春夏秋冬的诗行。
一年年的春种秋收中,我大和我妈如同老黄牛养育我们姊妹三个长大了,农耕已机械化,我大和我妈也老了,不过叫秦川牛的老黄牛还在,他是勤劳木讷的我大,是重情乐观的我妈,是在脚下的土地上耕耘希望的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也是即使面对贫瘠的土地,不嫌贫爱富、不贪吃懒做;即使上一年绝收,在春天来临时仍深耕细作,在秦川大地上撒下希望的千千万万。
即使疫情让这片土地曾经寂静,但复工复产后,你看果园里人面桃花喜盈盈,工厂里机器运转轰隆隆,这千千万万脚踏实地、奋力前行的秦川牛在春天耕耘,目光坚定、踢急步稳的迈向脚下的土地,迈向充满希望的明天……
【完】
作者简介
封静,女
陕西耀州人,关庄镇干部
图片:网络
编辑:刘奕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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