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青海探古墓丨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上（六）

墓地分布在寺沟河南岸的台地上，海拔2357米。1973-1981年期间，为了配合青海省木材储运公司基本建设，考古工作者对该遗址进行了大规模科学发掘。参加发掘工作的单位有青海省文物考古队、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甘青队、甘肃省博物馆以及青海部分州县的文物工作者，北京大学、西北大学、吉林大学的部分师生短期参加了实习发掘及整理工作。经过9年的发掘工作，共计发掘墓葬1294座，其中包括马家窑类型墓葬21座，齐家文化墓葬2座，辛店文化墓葬1 2座，卡约文化墓葬 565座，唐汪类型墓葬 512座，汉晋时期的墓葬182座，出土文物包括生产工具、生活用具、装饰品等三万余件。

发掘现场

墓地分为甲、乙两区，甲区位于青海省物资局储运公司仓库院内，东西长约1000米、南北宽约500米，面积约50万平方米；乙区在公司院墙外南侧。新石器时代、青铜时代墓葬集中分布于甲区的西北部，汉晋时期墓葬分布于全区，以甲区西部最为密集。上孙家寨既有遗址又有墓葬，墓地规模大，包含有多个文化序列，从新石器时代的马家窑文化马家窑类型延续至历史上的西晋时期，距今约5300年-1700年。本文将在下篇介绍上孙家寨汉晋时期墓地，上篇介绍史前时期的墓地：

01

马家窑类型墓葬

马家窑类型墓葬共21座，这创下甘青地区在同一地点发掘该类型墓葬的数量之最。大体位于墓地的东北隅，分布极为分散，墓间距离近者十多米，远者数十米。

墓葬形制皆为竖穴土坑墓，构筑方法为先挖好土坑，再构筑木框，木框外再用土踩踏填实，待放置人架和随葬品后，在木框顶部覆盖圆木或木板、树枝后，再用土填埋。埋葬方式以单人葬为主，也有男女合葬墓。葬式以二次扰乱葬为主，墓葬中的某些迹象表明此时还存在火葬习俗，这种葬俗在同德的宗日遗址中也有发现。

随葬品包括各类陶器、石器、绿松石饰和海贝等，个别墓葬中还发现了牛、羊、猪、狗、鱼等骨骼，表明家畜饲养和渔猎经济占有一定比例。随葬品中最让人瞩目的是各类陶器，以细泥红陶和夹砂红陶为主，器形主要包括钵、碗、盆、罐、壶、瓮等。

陶钵(马家窑类型）

陶盆（马家窑类型）

彩陶盆（马家窑类型）

彩陶占比很大，器表上的绘彩以黑彩为主，间有白彩。纹饰常见的有平行条纹、连弧纹、弧线三角纹、圆点纹和网纹等，彩绘纹饰的笔法细腻，线条流畅，构图严谨，代表了马家窑类型彩陶绘画艺术的最高水平。其中384号墓出土的舞蹈纹彩陶盆，内壁绘有三组五人连臂舞蹈形象，为研究我国原始社会美术、乐舞史提供了珍贵的实物资料。

舞蹈纹彩陶盆展开图

此外，考古工作者在整理墓地出土文物时，发现268号墓（墓主为一成年男性）随葬的一件彩陶壶口颈部分竟与369号墓（墓主为一成年女性）出土的一件彩陶壶下腹部可拼对为一件完整的器物。这件陶壶是否有意打碎的我们已无从知晓，但是一件器物分别放在男女墓中应该是有着深刻的寓意的。

02

齐家文化墓葬

齐家文化墓葬共2座，墓室规整，均为长方形竖穴土坑墓。葬式为侧身屈肢葬与二次葬。随葬品以陶器为主，还有石饰、绿松石等器物。陶器的器形有双大耳罐、双耳罐、单耳杯等，泥质红陶器形规整，打磨光滑，彩陶上绘有紫红色同心三角纹。

此外在墓地中发现了齐家文化灰坑葬，以37号灰坑为例，该灰坑的第一层堆积中发现狗骨架一具、第二层堆积中发现侧身屈肢女性骨架一具，第三层堆积及灰坑底部发现猪骨架一具，这种灰坑葬使齐家文化中的一种常见葬俗，但人与猪、狗同坑合葬的现象比较少见。

03

辛店文化墓葬

辛店文化墓葬共12座，墓室形制有竖穴土坑墓和竖穴偏洞墓两种结构，竖穴偏洞墓在洞口处一般都有横放的模板作封门。葬式有二次扰乱葬、俯身葬，均无葬具。

M946全景（辛店文化）

M1020下层人骨架（辛店文化）

随葬品以陶器为主，器形有双大耳罐、腹耳壶、盆、鬲，此外还有陶纺轮、绿松石珠、骨珠、骨管、骨纺轮、玛瑙珠、铜铃、海贝等器物。

彩陶壶（辛店文化）

彩陶双耳罐(辛店文化）

辛店文化墓葬出土地陶器组合与甘肃永靖张家嘴类型墓葬十分接近，但是彩陶上所绘的双勾纹相较于张家嘴类型典型的红地三线双勾纹，差异明显且笔画简单潦草，此外在12座辛店文化墓葬中的6座墓葬中存在辛店文化陶器与唐汪类型陶器共出的情况。

根据这些现象，专家推断这极有可能是辛店文化张家嘴类型的一支西进湟水腹地定居后，与当地部族融合，但仍竭力保留其自身文化传统的历史产物。

04

卡约文化墓葬

卡约文化墓葬共565座，有竖穴土坑墓及竖穴偏洞墓两种结构。竖穴土坑墓呈长方形，竖穴偏洞墓一般在洞口有木板封门痕迹，偏洞通常略长于墓室。

M952墓室全景（卡约文化）

埋葬方式以单人葬为主，还有合葬墓及少数瓮棺葬。葬式有仰身直肢葬、俯身葬、二次扰乱葬、二次葬。其中二次扰乱葬比较复杂，有的是人骨架全部扰乱，有的是局部不同程度扰乱。在二次扰乱葬墓葬填土中时常发现有零乱或残碎的人骨，这是青海地区比较特殊的一种葬俗、应与某种原始宗教信仰有关。

卡约文化墓葬内出土的陶器以掺杂陶末的粗红色陶为主，细泥陶和彩陶较少见，常见的陶器组合为粗陶双耳罐、泥质红陶双耳罐及双大耳罐。

彩陶双耳罐（卡约文化）

石器有石斧、石锤、残石刀、石臼、砺石和细石器。骨器有骨铲、骨纺轮、骨针、骨镞、骨管和骨珠。卡约文化墓葬中出土的铜器比较丰富，主要有铜削、铜斧、铜镞、铜锥、铜镜、铜环、铜铃、铜管、铜泡和铜饰。其他随葬品主要是绿松石珠、玛瑙珠、琥珀珠、海贝、蚌壳、牙饰以及仿贝饰。

铜镜

铜铃

铜斧

值得一提的是455号小墓，该墓长1.74米、宽1.10米，为形制复杂的二层台结构，经鉴定墓主人为一两岁左右的小孩，但随葬品却非常丰富，除1件陶罐外，均为装饰品，计有金耳环1对、金贝32枚、石贝17枚、海贝31枚、玛瑙珠5粒、绿松石珠214粒，总计达301件，专家推断此墓主人可能是氏族显贵的子女。与此相对应的是，墓地中有三分之一的卡约文化墓葬无任何随葬品，这时贫富分化、阶级对立的程度，可见一斑。

骨饰（卡约文化）

骨镞（卡约文化）

金贝（卡约文化）

05

唐汪类型墓葬

唐汪类型墓葬共512座，墓葬形制有竖穴土坑墓、竖穴偏洞墓两种：竖穴土坑墓中无木棺的墓葬规模较小，有木棺的墓葬规模较大，个别规模大的墓室平面呈凹字形，并有熟土二层台；竖穴偏洞墓，偏洞在长方形竖穴土坑一侧，偏洞略短于竖穴墓室，底部齐平，洞壁为弧形。埋葬方式有单人葬，还有母子合葬、男女合葬、同性合葬，葬式以仰身直肢葬、二次葬为主，还有俯身葬。

M1042墓室全景（唐汪类型）

M1025墓室（唐汪类型）

M975瓮棺(唐汪类型）

唐汪类型墓葬都随葬品陶器组合类似于卡约文化墓葬，以粗陶双耳罐、双耳罐和双大耳罐三大件为主，还有四耳罐、单耳杯、双耳直筒杯等。陶器按陶质可分为粗红陶和细泥红灰陶两种，粗红陶流行陶泥中夹杂陶末的制作方法。

彩陶双耳罐（唐汪类型）

陶器器表一般涂有红陶衣，彩陶占有一定比例，其腹部纹饰多流行涡纹间双线回纹，颈肩部多饰斜平行线纹及变形“S”纹，耳部饰“X”纹和斜平行线纹或耳上方饰戳印纹，为典型的唐汪类型陶器。

唐汪类型陶器在安特生的《甘肃考古记》中就有收录，并将其归入马厂期，1956年中科院考古研究所在甘肃东乡县的唐汪川发现了一批类似彩陶，命名为“唐汪式陶器”。1958年以后，此类陶器在甘肃、青海东部多有发现，多为征集品，且多与辛店文化张家嘴类型、卡约文化陶器伴出或共存。

涡纹骨饰（唐汪类型）

鸟纹骨管及纹饰展开图

鹿纹骨饰（唐汪类型）

其他随葬器物主要有石器、骨器和装饰品。石器主要有石刀、石凿、砺石，砺石一般与铜刀伴出，应为磨刀石；骨器有骨纺轮、骨镞、骨锥、骨针、骨管、骨雕饰、骨珠、骨饰品等；铜器常见的有铜削、铜凿、铜戈、铜镞、铜锥、铜镜、铜环、铜铃、铜泡、铜饰等，铜器均为模制，器形规范；装饰品种类较丰富，器类有海贝、玛瑙珠、琥珀珠、绿松石珠、蚌壳、骨贝、石膏石贝、牙饰、金耳环、金贝。

海贝（唐汪类型）

铜铃（唐汪类型）

玛瑙珠（唐汪类型）

石饰（唐汪类型）

此外，在唐汪类型墓葬中，随葬粮食和杀殉动物习俗较普遍，一般用牛的头部、尾部和蹄随葬，在大型竖穴木棺墓中多有殉牛或马、狗的现象，殉葬个体多达四具之多，体现出当时的贫富分化现象和以农业为主、畜牧为辅的经济生产模式。

铜狗（唐汪类型）

上孙家寨墓地的考古发掘，拉开了青海省基本建设考古的序幕。这处墓地包含的文化类型丰富，延续时间长。其中马家窑类型墓葬的发掘，是继甘肃首次发现这类墓葬的重大突破，其墓葬形制、葬式及随葬品的组合等为进一步研究马家窑类型的葬俗提供了一批新的资料。青铜时代墓葬，从早期齐家文化到辛店与卡约文化及唐汪类型遗存，包含了青海河湟地区青铜时代各个阶段的不同文化，为进一步建立青海青铜时代的编年体系，从文化环境、经济形态、民族融合等多角度揭示该地区青铜时代文化面貌提供了极为重要的资料。

◆ 游青海探古墓丨中国最早有纹饰的青铜镜出土地——尕马台墓地（三）

◆ 游青海探古墓丨民和阳山墓地（四）

◆ 游青海探古墓丨民和核桃庄小旱地墓地（五）

参考资料

1、《再现文明——青海省基本建设考古重要发现》

2、《青海文化丛书 青海文化·考古卷》

供稿：文物研究中心

编辑：信息中心 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