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梗概:人世间最容易报答的恩情莫过于养育之恩,最难报答的却依然是养育之恩。生活里的爱往往说不出来,却能和岁月一起慢慢释放在生活里。孩子长大了,希望能找回亲情,能理解,更重要的是能被爸妈理解。
李洪庆家住的老楼有近百年的历史了,木制的格子窗、木地板、木楼梯,人一走动便咯吱咯吱作响。爸爸和妈妈早已下定了决心要买房子,一有时间就凑在一起热情洋溢地谈论买房的事情。李洪庆不敢看他们的脸,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指其中所有掩藏的表情都在告诉爸妈:我喜欢老房子。
爸妈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这栋老楼,人一走动就到处呻吟,有什么值得李洪庆如此留恋,但是李洪庆却不能跟他们说出其中的原因。这不仅是李洪庆心中由来已久的秘密,也是他和爸妈之间一直小心翼翼回避着的话题。
爸妈并不是李洪庆的亲生父母。五岁那年的冬天,一个李洪庆记忆中并不十分清晰却无比寒冷的日子,亲生父母用单薄的衣衫裹着李洪庆,站在爸爸妈妈的客厅里,让李洪庆叫陌生的他们作爸爸妈妈,李洪庆拽着亲生父母的衣角不肯松手不肯叫。亲生母亲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摸出仅有的几张毛票塞给父亲,父亲拿着那几张皱皱巴巴的毛票冲进寒风里。不久,他举着一个被风吹歪的棉花糖回来,当李洪庆松开手去接棉花糖时,他们就趁机转身冲出门去……
时间一年又一年地过去,李洪庆相信总有一天,亲生父母会走出茫茫人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李洪庆不能离开老房子,一旦他们回来,会找不到自己的。
所以,每当爸妈跟李洪庆说新房子的事,李洪庆总以种种借口表示自己喜欢老房子——爸妈都是善良的人,一旦知道自己含辛茹苦抚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依旧在想念自己的亲生父母,一定会失落和伤感的。
春节前,新房子装修好了,爸妈张罗着搬家。李洪庆无动于衷,看着搬家工人把所有往事的痕迹一一搬到了车上,对着越来越空荡的老房子,李洪庆的心空了,好像在内心闪烁了多年的希望正随着搬家而烟消云散。
妈妈指挥着搬家工人搬李洪庆的小床时,李洪庆按着床,流下了眼泪:“妈妈,我要住老房子。”妈妈显得手足无措,打电话叫来了正在新房子里安排家具摆放的爸爸。李洪庆低着头,坐在他们面前。他们关切地问李洪庆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老房子里,李洪庆只是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最后,爸妈叹了口气,让工人把搬到新房子的一些生活用品又搬回来。末了,爸爸妈妈说:“小庆,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要留在老房子里,你知道,新房子里有我们给你留好的卧室,还有书房。”
他们慢慢走了。李洪庆站在窗口看着他们的背影,二十年了,他们不可遏制地老了,脚步有些蹒跚,李洪庆真的不想忘记他们对自己的爱,李洪庆只是想,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拾回另一份远去的爱。
因为李洪庆要上班,爸妈走后,白天老房子的门是锁着的。李洪庆担心亲生父母万一找过来,敲不开门失望地离开,就在门上钉了一个小木箱,里面永远放着一张纸条:我是小庆,晚上在家,这是我的联系电话。
一晃一年半过去,李洪庆期待的场面迟迟没有出现。李洪庆甚至想,或许亲生父母即使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也没勇气来找他,毕竟是他们抛弃了自己,不能肯定自己会不会原谅他们。李洪庆苦思冥想,怎样让他们明白自己对他们的想念?那个著名的故事启发了李洪庆,李洪庆决定做一件事情。
一个周六,李洪庆到新房子看爸爸妈妈。饭后,李洪庆吞吞吐吐地问妈妈:“李洪庆小时候穿过的衣服还在不在?”
爸爸和妈妈看着李洪庆,很久没说话。妈妈起身,拉开衣橱,从最上面的柜子摸出一个小盒子,她递给李洪庆时,手抖了一下。李洪庆打开,里面装的是李洪庆刚来这个家时穿着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只是上面的颜色已经很淡了,像经历了太多的风吹日晒。
小时候穿过那么多衣服,一开口他们便知道李洪庆要的是哪一件。
李洪庆知道这样做对他们的感情是一种伤害,想说对不起,却说不出来,只是说了声谢谢。然后是三个人的沉默,漫长漫长的沉默。末了,妈妈摸了摸李洪庆的手:“小庆,没什么,我们也希望你能找到他们。”妈妈告诉李洪庆,亲生父母辗转了很多人才知道爸爸妈妈想收养一个孩子,当初他们只说自己实在没有能力抚养这个孩子,他们走的时候没有留地址,听口音好像是云贵一带的。
妈妈拿着李洪庆的小衣服,有些伤感:“当时我就想,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谁都不会把自己孩子送人的,我想或许几天后他们会后悔,回来找你,我担心他们人生地不熟找不到我们的家,就把你的衣服在阳台上挂了整整一年,如果他们想找你,看着阳台上的衣服就找回来了。一年后,他们没来,我就把衣服收起来了。这么多年,我们一直不愿意对你重提这件事,就是害怕你伤心。”
妈妈把衣服塞进李洪庆手里:“你拿去吧,像当年一样挂在阳台上,如果他们回来找你,告诉我和爸爸,我们一起吃顿饭。”
李洪庆握着那套衣服,说不出话,心里跳跃着轻微而细碎的疼。
这么多年过去,亲生父母没有来过,可是李洪庆怎会没有意识到,那同样是爱,二十年前,那个倾尽了他们所有才买回来的棉花糖,凝结着他们所有能给自己的爱,李洪庆不能否定他们的孕育之恩。从那以后,他们把爱的权利转交给了现在的爸爸妈妈。不回来打扰这一家人宁静的生活,是他们能够给予李洪庆的全部的幸福。
李洪庆握着妈妈的手,慢慢说:“妈妈,我现在想住新房子了。”
妈妈抱住李洪庆,眼泪洒在他的肩上。
第二天,李洪庆找搬家公司帮着搬东西,妈妈不声不响地拿出李洪庆的小衣服,挂在阳台上,李洪庆又不声不响地将它取了下来。李洪庆想跟妈妈说:妈妈,我很爱很爱你。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李洪庆已懂,爱不是说出来的,而是要和岁月一起慢慢释放在生活里。
我的观点:有的被抛弃的孩子长大后能看得开,并不想见回亲生父母,也有的孩子长大后希望能找回亲情,都有,都可以理解。养父母的态度则非常令人敬佩,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为了这份亲情的相认保留着那份希望。而亲生父母的态度无论是怎么想的,始终没有再出现,可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没有打扰孩子现在的生活。都是可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