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年后，周口店遗址再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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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记者在发掘现场拍到的肩胛骨（图中白色部分），至于是“北京人”还是动物的肩胛骨，还需鉴定。本报记者 赵永新摄
图为“北京人”复原头像。
6月24日上午，曾经因发现“北京人”头盖骨而闻名中外的世界文化遗产——周口店遗址，再次成为人们瞩目的焦点：在1937年大规模系统发掘停止72年之后，该遗址的心脏——第1地点西剖面，从今天开始首次进行抢救性清理发掘。
这也是自1918年周口店遗址被发现以来首次以保护为目的的考古发掘。
遗址“心脏”险情不断
抢救性清理发掘势在必行
被黑色的防雨、遮阳棚遮挡起来的周口店遗址第1地点西剖面，是猿人洞坍塌后形成的堆积体，高约30多米，在外人看来实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在考古学家眼里，这个其貌不扬的堆积体却是不可多得的“大金库”。
“第1地点是周口店遗址群中最重要的地点，此前出土的代表40多个个体的直立人化石和大量石器、哺乳动物化石和用火遗迹，都是在西剖面发现的，在研究东亚人类起源和直立人演化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作用。”此次发掘的领队、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副所长高星介绍说，“第1地点西剖面是猿人洞坍塌后硕果仅存的、最完整、最具代表性和科学价值的堆积体，可以说是周口店遗址的心脏，保存着完整的地层序列和丰富的科学材料与信息，是考古发掘、科学研究的核心部位，也是周口店遗址保护的重中之重。”
“西剖面堆积体中没有任何废弃物，都是宝贵的科学资源。”高星说，就拿看上去很普通的土体来说，既保留着丰富的地球磁场信息，从中可以判断其所处的年代；也保存着珍贵的环境信息，一些有争议的问题，如猿人化石是不是本来就保存在洞里、洞穴里的灰烬是不是人类用火的遗迹等，都可以从中找到答案。“然而，从遗产保护的角度看，该剖面的现状很不理想，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据高星介绍，经过1927—1937年10年大规模发掘后，剖面长期暴露在自然环境下，在各种风化作用下已变得凹凸不平，出现松滑、空洞、裂隙和危石，呈现“上突下缩”的不正常坡度，存在局部坍塌和落石的隐患。
“最近，西剖面出现重大险情。” 据周口店遗址管理处主任杨海峰介绍，其上部出现纵斜开裂，横向拉张明显。考虑其下部几近悬空，在重力作用下随时有坍塌危险；一旦垮塌，势必对现存剖面堆积造成更大程度的破坏。“因此，对该剖面进行紧急抢救性清理发掘具有必要性和紧迫性。”
获准发掘面积20平方米
不以寻找人类化石为目的
据悉，此次发掘的消息发布后，引发了广泛质疑：“难道非要再挖出‘北京人’头盖骨？为何不把珍贵的文化遗产留给子孙后代，留待科学技术更加发达的未来挖掘？”
“我们这次发掘不是以寻找人类化石为第一诉求的主动性考古发掘，而是以遗产抢救、保护为主旨，为配合遗址保护规划而进行的考古活动。”面对质疑，高星解释说，“这次发掘也不是一些媒体报道的‘大规模发掘’，而是有限的、局部的发掘和剖面清理——国家文物局批准的面积是20平方米，实际发掘面积会更小。”
据了解，此次清理发掘有三大目的：一是消除西剖面上部开裂险情，消除残留堆积局部坍塌、落石的隐患，将剖面切割平整并调整出利于保存堆积的坡度，为后续保护加固工作奠定基础；二是在清理时系统对地层进行观测和取样，以供沉积学、环境学和年代学分析测试，建立更加系统、精确的年代和环境变迁框架，夯实遗址的科学研究基础；三是通过改善剖面外观、放置更清楚的标识、利用揭取的样品进行地层序列复原等举措，提升遗址的展陈和科普水平。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发掘出的“北京人”头盖骨在1941年神秘失踪，这次既然是在遗址的心脏进行发掘，会不会再次发现“北京人”头盖骨？
“发现‘北京人’生存时期的某些遗存是肯定的，至于‘北京人’头盖骨，则‘可遇不可求’。”高星说，“需要指出的是，不仅人类化石、伴生的哺乳动物化石和反映当时人类行为、技术的文化遗存，乃至环境样品、测年样品，都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对科研工作者来说，在围绕遗址本身和‘北京人’生存状态的重大基础科学问题上取得举世公认的实际进展和突破，比发现‘北京人’化石所带来的轰动性效应，更有系统性贡献。”
发掘历时5个月
遗址将正常开放
在面积不大的发掘现场，记者看到，定点、布方等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几个工作人员正手拿小铁锹、铲子、锤子，清理表面的覆盖物，挖下来的东西被装进尼龙袋里。
据高星介绍：前期准备工作于今年5月开始，主要有三项内容：一是利用激光三维扫描技术，完整提取并保留清理前西剖面的图像和数据信息，计算出剖面堆积的纵向表面积，为规划清理部位、范围、进深、角度等提供科学依据；二是召开多次专家研讨论证会，邀请相关学科专家和前辈到遗址现场调研，对清理发掘方案进行研讨；三是在现存洞穴残壁上寻找早期发掘布方标识并恢复原始探方网格布局，用全站仪对发掘清理区进行测绘，做相应标记，将新发掘探方纳入总体探方网络，设定永久基点，为发掘布方和测绘奠定永久基准。
“正式的清理发掘将分两个阶段进行，历时5个月左右。”高星告诉记者，“无论是野外还是室内，对保存状态不佳、易破损的标本及时进行加固保护处理，对重要的标本则及时放置保险柜中安全保存，清理中系统提取沉积样品以供测试，对特殊、珍贵的测试样品，则会给予格外的关注和处置。”
“我们将及时向公众通报发掘的进展和成果，尽力做到开放、透明。”据周口店遗址管理处主任杨海峰介绍，发掘期间将采取以下措施——
根据需求举行不定期新闻发布会，通报发掘的进展和成果；
同步摄录、传输发掘现场视频，公众可以在一定时段内在管理处的新闻厅显示屏上看到发掘现场；
每周三下午3—4点，由考古专家在现场向观众讲解发掘的方法和成果，周口店的价值和历史研究等；
遗址正常开放期间，由博物馆讲解员对发掘情况进行介绍。
今年恰逢北京猿人第一颗完整的头盖骨发现80周年，10月份将在北京举办以此为主题的大型国际学术研讨会。周口店遗址第1地点西剖面发掘是否会给世人新的答案、新的惊喜？我们拭目以待。
周口店遗址和“北京人”（延伸阅读）
周口店遗址位于北京西南房山境内，距市中心约50公里。
1918年，瑞典地质学家安特生发现周口店遗址并进行试掘。1927年进行大规模发掘。1929年，我国古人类学家裴文中发掘出土了第一颗完整的“北京人”头盖骨，震惊了世界学术界。
经过近几十年的发掘，这里共发现不同时期的各类化石和文化遗物地点２７处，发掘出土代表４０多个“北京人”的化石遗骸，１０多万件石器，大量的用火遗迹及上百种动物化石等，是世界上同时期中内涵最丰富、材料最齐全和最有科研价值的古人类及古生物遗址。１９８７年，周口店遗址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周口店遗址地质时代从早上新世至晚更新世，年代范围从500万年前到距今1万多年前，曾生活着距今７０万年至２０万年前的“北京人”、距今２０万年至１０万年的第四地点早期智人、距今３．８５万年至４．２万年前的田园洞人、距今３万年左右的山顶洞人。
令人痛心的是，所有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发现的化石都于１９４１年太平洋战争中失踪，至今不知去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