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头印象，一个城市的自律与自由

　　41.06° N, 111.35° E

　　内蒙古包头

　　包头这座城市，给我留下的是两种印象，文献里面的包头是一座发迹于近代商贸的城市，而且贸易的货物中主要就涉及到了茶叶。而现实中的包头是依托于钢铁，一跨进整个城区，处处都显露着包钢的痕迹和影响力。

　　曾经的贸易集结点往往是因为这个地方的位置独特，成为了一个重要的连接枢纽；现在的钢铁城市也是因为位置独特，刚好在出产铁矿石的周边有这样一个基础设施较好的城市。这两个独特的优势，让近300年以来的包头赢得了飞跃发展的机会。

　　包头的大街

　　包头的城区规划很漂亮，至少比呼和浩特做得好。街道宽敞，不那么拥堵，道路边的植被，人来人往之间，你能看到一个城市的态度与精气神。

　　在包头经营黑茶的有四五家店铺，有两家店铺都没有名字，地图上就显示了“安化黑茶”四个字，我跟着导航到了那家店铺前。那家店铺确实没有多余的字号，旁边的柱子上还写着“免费体验”四个字。门关着，猜不出他的经营方式。我此前就认识一个在包头经营黑茶的个体户，她到云南去玩的时候我们在昆明交流过。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安化黑茶传统销区的市场信息。

　　包头街上的安化黑茶体验店

　　从她的描述里与兰州那位茶叶老兵没有太大的出入，传统销区的黑茶在市场推广过程中也存在着诸多障碍。从价格的障碍到产品的障碍，满大街都是的边销砖茶，和你摆在货架上的安化黑茶砖茶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差别？让用户先喝到，通过体验去改变大家对一款产品的认知。这是一线零售终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所以想到这里我突然理解了那家黑茶店铺的做法。把自己经营的产品标注清楚，然后通过免费体验去建立自己的消费人群。简单明了的去涵养自己的市场，只是暂时不知道这家店铺具体经营得怎么样。

　　包头老街区的安化黑茶与青砖茶

　　我在出发之前，就有经营黑茶的老江湖对我做了善意的提醒。他们首先是不认同我到内蒙古调研，说那里并不是安化黑茶的传统销区，应该是湖北青砖的传统销区。他们一边嘲笑着我对史料的无知，一边在各种打趣。滤过这些声音，我依然坚持我的直觉，因为内蒙古很大，跨越29个经度，呈狭长形。这种分布状态就决定了在内蒙古可能存在各种可能。果不其然，在包头的老社区里，街边摆在卖老百姓生活日用品的摊位上，我看到了边销茶的售卖，有湖北青砖，但也有安化。

　　老街区的卖茶阿姨

　　曾经的包头是一座很包容的城市，它兼容着牧区的豁达与农耕社会的勤劳坚韧。老居民区里的炕上铺着羊毛毡，生活器物，嗜好和诸多习惯又都是从农耕区传来的。一路上我非常关注很多枢纽型城市上居民的嗜好演变问题。烟酒茶，是一组历时悠远的居民嗜好，虽然明朝的时候烟草才传入中国，但是很快在老百姓的生活方式中得到普及。茶具、酒具、烟斗成了很多城市博物馆展出的生活方式文物，在包头市博物馆，曾经流通在这个贸易枢纽上的茶叶与烟草放在了同一个玻璃柜里。古人和今人，依然保留着相同的嗜好。

　　晚清时期，包头人没有抽完的烟与没有喝完的茶

　　成熟社会对于个人嗜好具有极大的包容，即便我们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是我们的成熟公共空间依然会十分醒目的设置吸烟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吸烟区”的设置也表达了整个社会对这种嗜好的关注。不管你是不是烟民，在机场，在车站，在商场，在很多人流集中的地方，你抬头一看，就在脑海中加深了一下对这种嗜好的印象。所以围绕吸烟的社会学现象研究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曾经它和茶一样，默默地伴随着大家的生活，默默地存在于我们的生活空间里。只是因为吸烟有害健康，烟民被我们识别出来，单独放在一个空间里面，这倒是给烟民提供了便利。你身上没烟了，在吸烟区准能蹭上一两支，没带火吸烟区也不缺。在这些公共场所，我有时候想喝茶几乎是很难的。

　　老包头的民居室内

　　当然，也有一些特殊生活方式很难与现代城市兼容。你比如牧区的手抓肉，以前牧民腰上都配着一把小钢刀，这把刀主要就是用来割肉吃。在牧场上习惯了那种来去自由的状态，但其尺寸和锋利度属于城市治安的管制刀具。在特殊的治安管理时期，刀是重点监管对象。我在西域一个小县城里卖水果，像哈密瓜之类的瓜果我们都习惯了让老板给我们切好回去直接吃。但是那里刀具管制很严格，这家店开业半年了，没有申请到一把水果刀。老板用一块铁皮焊接了一根水管，然后初略的打磨了一下，勉强可以把哈密瓜切开。我站在那里，忍俊不禁，身处这个特殊的现场，还是有点匪夷所思。

　　包头人的老茶具

　　过去的中国，缺乏对于公共空间的管理经验，传统文化里面的主流意识形态就是君臣父子，始终是面对小家与国家在思考问题。早年间，我们的父辈出国旅游，乱扔垃圾，大声讲话，随地吐痰，不排队，这其实不能用道德素质去看待。此前他们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些问题，他们的父辈还没有大规模的进入城市群居，他们的老师也没有教他们这些公共空间的行为准则。但就在近十年的时间里，他们也通过自我学习，快速的成长了起来。在我漫长的旅途之中，会遇到很多出门旅行的60后，当见到他们顶着花白的头发，在车站排队，老夫妻俩放低了声音对话，大叔独自走进吸烟区吞云吐雾，老阿姨把矿泉水瓶丢进了可回收的分类垃圾桶，我的感触特别深，这对于他们真的很不容易。他们通过自律获得了更大的自由。

　　那个没有水果刀的水果店

　　自由源于自律，包头这座城市天朗气清的状态就源于自律，一个重工业城市的环境整治需要下很大的决心，让蓝天重返草原，包头正在探索自己的下一个100年。在包头这片土地上的茶商也有一种自律，通过体验去构建自己的消费社群是要付出极大的教育成本，但是大家还是选择了从点滴做起，不走捷径。古西域里那个小县城的水果店，很不自由！管制往往是缺乏自律，一个缺乏处理公共空间问题的民族，毕竟还是正在快速的通过自我学习不断成长。那里是不自由，但那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自由与安全，在排序的选择上，绝大多数民众会把安全排在前面，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管制也是民意。

　　重走万里茶路，探寻行者精神

　　活动执行及负责人：洪漠如

　　茶路行者在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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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他约茶！（图文：洪漠如）